顶点小说网 > 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 第195章 一起被贬
    一条鱼不至于令曹襄兴奋的像个孩子。可当这条鱼来自深不见底的渭河, 那就足矣令平阳侯手舞足蹈。可惜平阳侯的好心情仅仅持续一盏茶的时间。

    连着两次鱼食被吃得一干二净,曹襄开始怀疑河里的鱼跟他有仇。

    霍去病叫他歇一会喝点茶换小太子钓。鱼竿到小太子手里片刻他又甩上来一条鱼。曹襄奇了怪了,“渭河鱼还认人?”

    小太子点头。

    曹襄震惊:“真的?”

    “当然!”小太子很是认真, “渭河龙王是我本家。”

    曹襄听糊涂了。

    霍去病慌忙别过脸,恐怕喷对面的赵破奴一脸。曹襄见状不禁问:“太子表弟逗我玩呢?”

    “我父乃真龙天子。你说渭河龙王是不是我本家?”小太子问。

    曹襄噎住。霍去病呛着。赵破奴瞪一眼小太子,招呼曹襄:“尝尝这个用茶叶做的点心。别理他。打小就爱捉弄人。”

    曹襄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

    其实曹襄第二次钓空的时候小太子料到了。小太子提醒他甩竿, 他担心鱼竿鱼线经不住大鱼,小心翼翼地往上提, 小太子见他这样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自然懒得催他快点甩上来。

    小太子冲他笑笑。

    曹襄别过脸吃点心。

    昭平君感慨:“幸好我和敬声老弟考虑到据儿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准备得多。否则都不够你们吃的jsg。”

    二公主的夫婿吴蛮子的手僵在空中,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赵破奴给他一个小小的胡饼。圆圆的胡饼只有婴儿拳头那般大小, 一边贴在炉中烤的酥脆, 一面洒满芝麻酥香。赵破奴自己也拿一个:“不要听他瞎说。我们不吃他们也吃不完。”

    霍去病点头:“车里还有那么多肉、饼和米。”瞥一眼昭平君, “他能吃完我跟他姓。”

    您可真不在乎自己姓什么。昭平君暗暗腹诽,面上冲吴蛮子笑笑:“跟你开玩笑呢。”

    吴蛮子见他连襟很不客气, 笑着接过去:“这饼很香。在哪儿买的?”

    霍去病:“他们府上有烤炉,自己做的。”

    “哎哎哎, 又有一条!”曹襄激动的抓住霍去病的手臂, 霍去病痛得倒抽一口气,顾不上手里还有东西就掰他的胳膊, “有就有, 掐我做甚?”

    曹襄低头一看, 讪笑着松手:“一时忘了。”随即忍不住压低嗓子问, “据儿一会一条一会一条, 难道真因为他乃太子?”

    “你秉性心计不像陛下, 迷信鬼神这方面倒是跟你舅一样一样。”

    曹襄后悔同他出来。

    这个时节霍去病也不想出来。若非他担心他那半粒药打水漂,才懒得叫他出来散心。怕他无趣还特意叫上赵破奴和吴蛮子。

    曹襄:“我就不信你能钓到鱼。”

    “不用激我。我又不如据儿一天闲到晚, 两天闲到黑,得空就祸害陛下的莲池,自然不如他会钓鱼。”

    曹襄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比我运气好,而是比我会钓鱼。”

    “您才知道?”霍去病佯装吃惊。

    曹襄起身坐到小太子身边,给他个后脑勺。

    霍去病啧一声,摇头叹气:“难怪那么爱生病。这么小心眼爱生气,不生病才怪。”

    曹襄下意识想回头反驳。到嘴边感觉辩不过他又把话咽回去。小太子眼角余光瞥到他的神色,无比赞同去病表兄的说辞。

    “去病表兄是冠军侯,襄表兄是平阳侯,论食邑半斤八两,襄表兄还怕他?”

    曹襄一见小太子帮他,大声说:“我不如他言语犀利。”

    小太子起身又甩上来一条鱼:“说不过就打啊。他骑术精湛,剑法高超,你身体虚弱,不必出招,往他身上一倒他就得吓得魂不附体。”

    曹襄脱口道:“那不是无赖吗?”

    “能赢不就好了?”小太子朝霍去病睨了一眼,“他打仗的时候可比你狡诈,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霍去病盯着小太子站起来,曹襄急的脱口道:“快过来!”

    小太子把鱼竿递过去。霍去病接过去,摸摸他的毛脑袋:“是我亲表弟。我不说你都知道我想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啊。”小太子笑嘻嘻去河边洗手。

    曹襄懵了,仿佛不知道他身处何方。

    霍去病乐了:“没有想到吧?小人竟然是你自己。”

    曹襄起身到他亲表弟身边。昭平君起身,曹襄心说,我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没等他问出来,昭平君从马车里拿出一块没有毛的皮子铺在草地上,他躺下枕着双手闭眼休息。

    吴蛮子震惊:“你们怎么什么都有?”

    小太子点点头:“看出来了,你们什么都没有。”

    吴蛮子很想反驳,他们还有水囊和火折子以及钱。可惜说不出口。

    赵破奴接道:“我们什么都有还在这里任由你陶侃挤兑?”

    小太子点头:“吃人嘴短。我理解。”

    赵破奴噎了一下。

    公孙敬声给他一杯茶:“为了自己着想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他心有不快宛如锯了嘴子的葫芦。心情舒畅的时候谁都说不过他。”

    赵破奴不禁问:“他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公孙敬声沉默了。

    吴蛮子看看他又看看赵破奴,这是怎么了。

    霍去病回头说:“太子殿下嘴巴刻薄,心胸宽广。很少有烦心事。就算遇到烦心事也从不过夜。”

    曹襄:“他还小。小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

    小太子心说,是的,十四岁的小孩子。亏他说得出口!

    “别踢了。”小太子朝侍卫喊,“鱼收拾一下,找点干木柴烤鱼。”

    侍卫、宦官以及公孙敬声和昭平君的随从分开行动,几人去河边收拾鱼,几人捡木柴,几人找地方生火。

    曹襄诧异:“不用炭烤?”

    小太子:“河边绿柳成荫荒草遍地,随便找几个树枝也够了。”

    曹襄看到侍卫们用河水洗鱼又忍不住问:“这就可以烤了?”

    小太子被问糊涂了:“不然呢?”

    曹襄指着水囊:“不再用水冲一下?”

    小太子语塞。

    公孙敬声:“问问去病表兄要不要再洗一下。”

    霍去病回头瞪曹襄:“洗什么洗?没有泥不就行了。在火上两面一烤,什么东西不烤的干干净净?”

    曹襄委屈,他就是随口一问,他怎么还急了。

    吴蛮子看不下去:“曹兄,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沐浴煮饭都用一条河里的水。可比这脏多了。这是活水,又是刚开春,人和牲口都不能下水,其实跟井水差不多。”

    曹襄羞囧:“几年不打仗我忘了。”

    昭平君闭着眼悠悠道:“居安思危啊。”

    曹襄张口想反驳,可一想昭平君虽然混不吝的,他如今也是御史。他自诩比表弟懂事,可他无所事事。他有什么资格数落当朝御史啊。

    小太子轻咳一声,昭平君睁开眼瞥大表兄,冠军侯不愧是大表兄好友,真了解表兄——这么爱胡思乱想,不生病才怪。

    小太子坐到霍去病身边:“钓几条了?”

    “吓跑了。”

    小太子配合:“一定是因为你是威名赫赫的冠军侯,所以连鱼都怕了你。”

    霍去病点头认下。

    小太子宛如一拳打在棉花,很是无趣。小太子朝侍卫走去。侍卫挑一条小的:“殿下,尝尝?”

    小太子接过去尝一口:“熟了。”

    霍去病闻言冲他招招手,小太子过去,故意在他眼前晃晃:“想吃吗?”

    “想打你!”霍去病把鱼竿还给他,“钓鱼!”

    小太子把鱼竿放地上,曹襄见状想过去帮他拿着鱼竿。可一想他不会钓鱼,就跟霍去病去吃烤鱼。半条鱼下肚,小太子甩上来一条。曹襄震惊:“鱼竿扔地上也能钓到鱼?”

    小太子:“司马相如还活着的时候随手写的赋都比你绞尽脑汁写的好。可知为何?天赋也!”

    曹襄嗤笑:“堂堂太子殿下擅钓鱼?”

    “有没有可能我样样精通?”小太子反问。

    曹襄被问住了。

    霍去病忍着笑说:“钓你的鱼吧。”

    小太子又钓六七条鱼,公孙敬声和昭平君开始烤肉烤炊饼了,小太子把鱼竿给宦官。

    申时三刻,太阳偏西天凉了,一行人打道回府。

    马车路过宣室殿的时候小太子撩起车帘看一下,殿门紧闭。小太子到太子宫就问韩子仁:“父皇出去了?”

    韩子仁:“殿下前脚走陛下后脚就出去了。听说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了。没到这边来。陛下应当是从北宫直接去的永巷。”

    “四十多岁了,还这么不知道保养。”小太子无奈地摇头。

    韩子仁十分想问,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可惜他不敢:“殿下,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沐浴。外面太脏了。”

    韩子仁:“不好玩吗?”

    “钓钓鱼,捉弄捉弄襄表兄,挺好玩。就是有风。”小太子想想漫天飞舞的柳絮就觉着身上脏的不能进屋。他索性直接去浴室。

    翌日清晨,小太子跟往常一样去宣室殿。今日没有廷议,小太子陪老父亲看奏章:“襄表兄说他母亲近日心情极好。父皇不必再担心他们母子。”

    “他母亲是你什么人?”刘彻头也不抬地问。

    小太子无奈:“姑母。”

    “据儿,你姑母对你挺好啊。每年送你的生辰礼物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小太子:“不如二姨母和舅母懂事。时常给母后添堵。”

    “什么时候?”刘彻拧眉。

    小太子笑着看着他。

    刘彻福至心灵:“你——”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皇,孩儿不反对您年年纳新人。就像孩儿不反对张汤构陷颜异。张汤不能用‘腹非’这种罪名。新人也不该由姑母引荐。哪怕她转给旁人,由旁人引荐,孩儿都不介意送她几斤牛肉干。”

    “你姑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稀罕你那点牛肉干。”

    小太子瞪他:“顾左右而言他。”

    “她又不了解你,哪知道你怎么想。”

    小太子:“母后出自平阳侯府啊。姑母跟馆陶公主可不一样。jsg”

    “关她何事?”

    难道他记错了?小太子问:“栗姬不喜欢馆陶公主,不是因为她爱向祖父举荐美人?馆陶公主跟栗姬,甚至祖母都非亲非故。母亲算是平阳姑母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她养大的。她向父皇引荐美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母后会怎么想?”

    “皇后向来贤惠,可不如你爱斤斤计较。”刘彻捏住儿子的耳朵,“既然不反对,为何还分她和旁人?”

    小太子拨开他的手:“跟你说不通。”

    刘彻气笑了:“父皇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们确实无法沟通。毕竟差这么一大截呢。”用手比划一下。

    小太子懒得理他,伸手够过他右手边的奏章。

    刘彻见他手短费劲,把奏章移到左手边,左手边批好的奏章令金日磾和春望收起来。

    近日四海升平无大事,小太子认为奏章内容差不多就随手拿一卷。漫不经心地打开,小太子不由得坐直。

    刘彻眼角余光注意到儿子反常,不禁放下玉笔。当他看清奏章上的内容也禁不住变脸。盖因内容跟张汤有关。上告张汤把朝廷大计告诉商人,同商人囤货牟利。

    小太子转向老父亲:“张汤乃御史大夫,这份弹劾他的奏章却敢递给御史,弹劾张汤的人就不怕他偷偷昧下?”

    “他们只能呈给御史。”刘彻指着署名。

    小太子看一下官职:“这人乃丞相府长史?您说丞相知不知道此事?”

    丞相府长史乃丞相心腹,他就算没有看过这份奏章,长史也不敢瞒着他。除非他想给张汤殉葬。

    刘彻交给金日磾:“令廷尉核实此事。”

    金日磾应一声“诺”就领命出去。

    小太子嗤笑:“弹劾他的人不是跟张汤一样蠢就是跟他一样嚣张。看张家子弟衣着也该知道张汤不贪财。”

    刘彻:“不能被他换成藏品?”

    “他帮商人牟利,商人不分金钱分他藏品?”小太子不信,“张汤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父皇有听说过他独爱收藏什么吗?”

    刘彻没有回答:“廷尉应该不敢徇私。”

    廷尉是不敢徇私,盖因天子不止一次大义灭亲。

    如今的廷尉虽然不知道他前任犯了什么事,但能被贬为庶人肯定是大事。廷尉很是慎重,半个月才把张家查得一清二楚。

    廷尉上奏那日小太子也在宣室殿,听到他说张汤家存钱不过千金,饶是小太子有心理准备也感到意外:“他为官多年就这么多点钱?”

    廷尉下意识看天子。刘彻示意他可以直接说。廷尉大胆道:“臣起初也不信。千金可能还多了。兴许只有六七百金。”

    刘彻:“那这事属于诬告?”

    廷尉斟酌道:“算诬告。”

    “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刘彻道。

    廷尉退下。

    小太子事不关己道:“丞相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不不,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彻好笑:“你好像挺高兴?”

    “不算舅舅,他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好为父皇分忧,净干这种勾当。”小太子倍感可惜,“孩儿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他这般小肚鸡肠。父皇,这个丞相可以换换了。”

    刘彻:“此事不能全怪丞相。张汤一直惦记相位。他想整治丞相,只可惜他的人走漏了风声。丞相此举大约是反击。不过他太急了,像你以前所言,还没夯实证据就急着弹劾张汤。”顿了顿,“在构陷他人方面他和张汤半斤八两。”

    “最近发生的事?”

    刘彻颔首:“有人盗挖了祖父陵中陪葬的钱币。丞相应该是跟张汤约好了一起向朕请罪。张汤没提这事朕就以为他不知道,令其查清此事。当时丞相的脸色很是难看,朕以为他害怕朕责怪他。二人走后朕仔细想想,倘若丞相一人向朕请罪,他何必叫上张汤?”

    “他可真阴险狡诈。”小太子佩服,“父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张汤早晚都会知道。”

    刘彻点头:“他再敢有小动作,朕就令其同庄青翟手拉着手回家养老。”

    果不其然,此事没过多久就传到张汤耳朵里。

    消息是从廷尉府泄露出去的。盖因当时廷尉为了尽快查清楚派许多人查张汤。有人守口如瓶,有人贪杯失言,虽然没有提丞相,张汤见微知著,猜到那事是丞相指使的。

    张汤一直认为庄青翟抢了他的丞相之位。加上这事,张汤怒上心头,他又施一计。他的手段在小太子看来依然很糙。刘彻压下奏章,没过几日丞相当廷弹劾张汤。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父亲,刘彻心累,没完没了了。

    刘彻给春望使个眼色,春望把张汤弹劾丞相的奏章翻出来。刘彻抬手把两卷奏章扔出去。卫青和霍去病一个去军中视察,一个在上林苑练兵,所以只有他二人站在最前面。

    奏章从他们身上滚到脚下散开,二人跪地请罪。刘彻等他们说完,令二人回家颐养天年。

    此言一出,二人傻了。

    刘彻不想再听二人废话,直接宣布退朝。

    二人晕乎乎到到殿外,烈日刺眼,二人确定不是做梦,转过头面面相觑。公孙贺忍着笑说:“二位,恭喜啊。”

    张汤怒瞪着他。

    公孙贺明知故问:“御史大夫——错了,张兄这是怎么了?”

    张汤气得一甩衣袖,蹬蹬瞪下去。

    公孙贺转向庄青翟。庄青翟冷哼一声:“陛下不可能令你为相。”

    “我也不敢妄想丞相之位。”公孙贺确实想当丞相,百官之首,何等风光。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真不敢啊。

    小太子见众臣都出去他也跟着起身。

    刘彻抓住儿子的衣袖。

    小太子疑惑不解:“父皇还有事?”

    “据儿觉着当令谁出任丞相和御史大夫?”

    他又不知道庄青翟今日会当朝弹劾张汤,也不知道老父亲会一怒之下把二人都赶回家。他没有任何准备,他哪知道啊。

    小太子佯装生气:“这也问孩儿?孩儿只是太子,不是皇帝!”拨开他的手,“与我无关!”

    刘彻再次抓住儿子的手臂:“朕心里有几个人选。”

    “父皇想听听孩儿的意见?”小太子坐下,“别人我不了解,坏姨丈不可。补了账款就能当丞相,以后郡国官吏还不有样学样。”

    刘彻乐了:“公孙贺确实不合适。看来你真不知道。石庆呢?”

    “石庆为相?”小太子拧眉。

    刘彻:“御史大夫。朕再给你挑一个太傅?”

    小太子点头:“可以。不过你得叫石庆告诉那个太傅,给孩儿讲讲文章就行了。其他的事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