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子,你愣在那做什么?”

    见李寻山垂首凝望着手中的书信,老乞丐忍不住喊了一声。

    然而,李寻山并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察觉到不对劲,顾宁安等人先后走上了台阶,行至李寻山身侧,朝着其手中书信望去。

    两封信件的封面上分别写着。

    【任月姑娘亲启!】和【孙轩公子亲启!】

    一封信的字迹端正有力,一看就是出自男人之手……另一封则是字迹柔和,光看字迹就知道,写字之人定是一个柔美女子。

    任月是谁,在场之人都是知晓的,那是与李寻山相恋了五年之久的姑娘。

    可这位“孙轩公子”的书信,似乎并不太应该出现在这“任家小院”之中。

    意识到李寻山默然的原因,顾宁安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这事情很难办的意思......

    用手肘轻杵了老乞丐一下,魏海又是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让老乞丐开口。

    然而,在这种时候,老乞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乎老乞丐也是回怼了一下。

    见此情形,顾宁安拍了拍李寻山的肩膀,淡淡道:“想看就看,反正两封信封漆也被打开过……显然这收信之人,已然是看过信中的内容了。”

    “合适吗?”沉默了许久的李寻山缓缓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有什么不合适的!”

    “就是就是!看看吧,不看这心里头反倒是难受。”

    老乞丐和魏海先后出声。

    三位友人的先后劝说,给了李寻山拿出书信的勇气。

    他首先选择的是那封【任月姑娘亲启】的信件。

    信件一打开,顾宁安三人齐齐望去,大家最关注的点,就是那信中落款。

    当他们看到“孙轩”二字的时候,又是快速默读起信件上的内容。

    不出所料的是,信件中通篇都阐述着一位男子对女子的倾慕之意……字里行间的文笔都还不错,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所写......

    看到这里,其实还不能证明什么,毕竟这“单相思”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得看了【孙轩公子亲启】的哪一封信,方能知晓,这事究竟是不是太坏……

    哗啦!

    将面上的书信收到底下,李寻山又是赶忙去抽出下一封书信。

    在拿这封书信的时候,他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将其取出展开,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当顾宁安他们看到信件落款确为“任月”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在他们发现这书信之中,所写之意,亦是表达“爱慕”,甚至比先前那一封书信中的内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时候,众人更是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啪嗒!啪嗒!

    两滴浊液落到了信纸之上……

    魏海扶着额头,有些不知该如何好的他,只能转过身去……老乞丐伸出手,嘴巴微张想要宽慰几句,可他几次变换口型,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宁安面色平静,顿了顿道:“这件事情,如何选择要看你自己……若想当面将事情讲清楚,我们陪你......若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我们也陪你。”

    李寻山身子一颤,抬起头的他,眼尾发红,整个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先离开这,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

    傍晚,一处酒楼的二楼包房内,顾宁安一行四人围坐于桌前。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有,但四个人中,除却顾宁安外,并没有什么人动筷子。

    酒楼外是条闹市街,街上还有卖艺的人,到处都充满欢声笑语,与这酒楼包房内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啊,点了那么多菜,不吃浪费了。”顾宁安边夹菜,边催促着众人动筷子。

    一旁,魏海撇了撇嘴,只是拿起地上的酒坛,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浊酒。

    老乞丐用筷子末端敲了敲桌子,应和道:“是啊,点了那么大一桌子菜,趁热吃了再说......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饭更重要的?”

    “想不开的,想不通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

    这时候,李寻山也是扯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脸,夹了一筷子豆芽菜送入口中:“吃吃吃!大家都别客气,今天我李某人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寻山一动筷子,魏海那边也是吃了起来……吃喝之间,众人开始聊别的话题,渐渐的让包房内气氛变得不那么压抑起来。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感谢诸位陪着我李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寻山继续道:“我与月儿相恋五年整,见面六十余次,共计三百零二个日夜......期间书信来往数百封!”

    “说实在的,这一次我来,是想告诉月儿,我赚得钱,能够在这江陵府买套宅子,安身立命了......”

    “谁曾想啊,遇上了这档子事情......”

    老乞丐与魏海无言,只是同时端起酒杯敬了李寻山一杯。

    顾宁安喝了口酒,淡淡道:“想好怎么做了吗?”

    “想去当面问清楚......但我却又不敢面对。”说着,李寻山握拳叩了叩桌上的书信,笑问道:“这位孙公子,可是近年来江陵府有名的大才子......家财殷实,饱读诗书,又是这江陵府第一届诗词大会的魁首!”

    “这样的人...我一个白天当陪读先生,晚上去河道边当力工,坐船都要挑最便宜的坐的人,怎么比得过?”

    老乞丐摆手:“此言差矣,谈婚论嫁,看得还是人的秉性,而非文采家底。”

    “就是!照我看,你就比这孙子强多了!”

    “起码你遇到水匪都敢持刀而上,我就不信那个狗屁孙公子也敢!”

    魏海人糙话也糙,硬是将人家孙公子,简略成孙子......

    “再者说了,人家家底殷实,那是投胎投得好......才气比你高可就不一定了......”

    “那信中不是写道,要邀请任月姑娘去第二届诗词大会当孙子的女伴吗?你也去参加,跟他好好的比一比。”

    “比得过就当场打他的脸,比不过那也可以当场打他的脸!”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魏海撩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粗大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