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的哭声盘旋在南角村的上空,哭声中所带的情绪,或有悔恨,或有哀怨,或有愤恨......

    着白色戏服,神情哀怨的戏服青年,领着数十名男女老少,每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就要停顿下来,让随行队伍中的某一位,讲一讲自己的伤心事。

    在顾宁安他们跟上这个队伍的时候,队伍里粗粗看去,已经约莫有四十来号人了,不少人甚至还穿上了孝服,仿佛这队伍是替人出殡送葬的队伍一般。

    与之前一样,他们并没有急着做什么,或者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们只是跟在人群中,看着那戏服青年的一言一行。

    很快,队伍来到了一家不算大的小宅院前头,戏服青年驻足停留,指着宅院,哀声道:“乡亲们呐,你们可知这户人家,住得是谁呀?”

    人群中,有人回应道:“这是王寡妇家,她这女人命也悲苦,成婚没多久,夫家人就全部死绝了,她连个孩子都没怀上!”

    “是啊是啊!这就成了绝户咯!你看她那墙头上的脚印,时不时的还有不要脸的来翻墙头嘞!”

    “这女娃娃呀,今年好像也不过三十不到,这之后的好几十年,也不知道她该咋活!”

    “对了,他丈夫生前好赌,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嘞,这讨债的三五天就要上门一趟......我觉着啊,她这么下去,倒是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盼头嘞!”

    村子总共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但凡发生一些风吹草动,恐怕都不消一天的时间,就能传个遍。

    因此,王寡妇家里的情况啊,村民们也都是知晓的。

    听完村民们的叙述,戏服青年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王寡妇,乡亲们都知道你的苦嘞,你出来跟大家一道,跟大家说说你这些年的难处嘞!”

    “呜呜呜~惨惨惨~呜呜呜~~~”像是有意的“合奏”一般,随行的村民们在戏服青年的话音落下后,就开始边嚎哭边喊着惨字。

    跟在队伍后的周重天他们,听着众人的嚎哭声,一个个顿感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王寡妇家的宅门被推开,里头的走出来一位着红嫁衣的妇人,妇人模样生得一般,皮肤有些粗糙发黄,个子也不高,穿着拖地的红嫁衣,看着有些不太协调。

    最奇怪的是,这寡妇的腹部竟有微微的隆起,也不知是胖的,还是有了身孕。

    “王寡妇,你终于肯出来咧!”戏服青年一把搭住了王寡妇的手,将她领到了众人跟前,抽泣道:“来,你给大家伙讲讲,讲讲你的苦,讲讲你的难!”

    “嗯!”王寡妇眼中噙泪,哽咽着诉说起自己的悲惨往事......

    王寡妇是个外乡人,小时候家里穷苦,就把他嫁到了四角镇来。

    结果这来了才知道,自家丈夫是个嗜赌如命的家伙,每每公婆赚了些钱回来,就被他偷拿着去赌了。

    日子过得清贫,但倒也不至于饿死......直到他的丈夫公婆相继死去,她的苦日子才是真正的来了。

    就如同先前那些村民所说一般,她经历了债主上门讨债,光棍汉子翻墙头,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克夫命......

    再到如今,她的肚子里,怀上了不知是谁的种......

    “惨惨惨~~~没承想,王寡妇你是惨上加惨呐!”戏服青年抹着泪问道:“那你肚子这小娃娃,打算怎么办呐,你这一张嘴都不够吃了,再要个小娃娃,那不是更不够吃了?”

    王寡妇涕泪横流,跪伏在地,哭喊道:“咱不知道啊,咱想找大夫把他弄了,但咱一是狠不下心,二是连看大夫的钱都没啊!”

    一时间,在王寡妇讲述经历的时候,安静了片刻的人群再度哭喊了起来。

    众人都在替她悲痛,替她感到惋惜,但却似乎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做点什么,帮帮她......

    待王寡妇加入了“哭丧”的队伍之后,戏服青年又朝着下一户人家走去。

    大龄青年没钱娶媳妇的.......惨惨惨!

    成婚多年没生到儿子.......惨惨惨!

    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愿意养老.......惨惨惨!

    家里的地不出粮食.......惨惨惨!

    一路跟了几户人家后,众外事者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惨”字和那令人头昏脑涨的哭喊声。

    而且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即使本身内心就有些抗拒那“哭丧”的队伍,却是忍不住想要一直跟着他们,甚至冯薇已经红了眼眶,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不用跟着了,这人跟前面遇到的那两位是一样的。”顾宁安的话一经响起,几名外事者耳畔的哭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惨”字荡然无存。

    周重天驻足一顿,摸了摸眼睛,有些湿润:“娘希匹的,这也太渗人了,老子跟着跟着咋也有点伤心,甚至还点想跟着他们一道哭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自己的感受与其一样。

    “那戏服青年,长得跟个鬼似的......但他就领着大家哭,这算是怎么个事儿?”说话间,刘风悄悄地将眼角的泪水擦掉。

    “这谁知道去?”郭腾吸了吸鼻子道。

    这时,众人纷纷看向了顾宁安。

    在他们看来,顾宁安在经历了这三处村子的怪事后,表现的是最为淡定的,仿佛他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也早就知道那三个怪人的身份一般......

    “顾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周重天没憋住,开口问道。

    顾宁安颔首道:“那些人应该是伥鬼。”

    “伥鬼?”

    “山间大虫吞吃后,留下的鬼魂?”

    “这么说来,岂不是说那些伥鬼的背后,还有一只大虫!”

    “虎妖,那可难对付了!”

    好歹也做了不少时日的外事者,对于这些邪祟妖魔之事,他们还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一听到“伥鬼”二字,他们率先就想到了是虎妖作乱。

    “错了,伥鬼之法,可并非是虎妖独一家所有的!”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众人耳畔响起。

    大晚上的陡然有陌生的声音响起,本就神经紧绷的外事者们纷纷掏出家伙,面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拄拐的黑袍老人和一背负铁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