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大唐第一神探 > 第二百零九章 十六年,你终于来了
    黑夜里,断崖边。

    悬空的吊桥上,两个身影对峙着,脚下的深渊,深不见底。

    “十六年,你终于来了。”

    独孤泰白发苍苍,对着那个僵直黑影道:

    “你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在找你么?”

    一片死寂。

    “是么?”

    僵直黑影的身上,一个极为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以为找我的,只是你们而已。”

    那个声音,像从地狱传来,闷闷沉沉的,完全不像人声。

    独孤泰冷笑一声:

    “终于开口了么?

    不错,我们确实在找你。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来听听。”僵直黑影道。

    独孤泰哼的一声:

    “我真想知道,十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十六年里,你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黑影道,“别人不知,你们难道还不知么?”

    “是么?我倒以为,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因为……”

    独孤泰看着黑影,仿佛那是个来自地府阴曹的异类:

    “你是个,本该早就死了的人。”

    没有回答。

    山风冷冷刮着,吊桥不停地摇晃。

    四周的夜,好像被什么东西扭曲了,有种瘆人的游离感。

    “死?”

    黑影的声音没有感情,好像说着一件很遥远的事:

    “十六年前,该死的不是我,而是秦兴殿上那些贪婪的人。”

    “你,”独孤泰道,“就不是那种人了么?”

    “我是么?”黑影道。

    两张脸,隔空对视。

    独孤泰忽然笑了:

    “果然是你。”

    他笑得那么的癫狂,脸上的红疮好像也高兴了,一起抖动了起来:

    “我早就跟他们说过,就是你。

    你没死,你一定会回来的,哈哈,哈哈哈……”

    似乎,刚才他的那一番话,都只是试探和确认黑影的身份一样。

    黑影没有任何惊讶:

    “我当然会回来。

    因为,你们这些叛贼,都还在。”

    “胡说!”

    独孤泰笑声一收,脸色一沉:

    “不要再装了。

    你回来,当然不是为了我们,更不是为了什么报仇雪恨。

    想想吧,十六年前,你还是个刚刚呱呱坠地的新生儿。

    你懂什么叫‘仇’,什么是‘恨’?

    你不懂。

    你甚至连你那位该死的皇帝父亲,都没见过一面。

    你会为了替他复仇,潜藏十六年之久,布这么大的一个局,来对付我们?

    杀了我们,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不。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为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费这么大的力气。

    你回来,只为了一样东西——镇国玉印,那背后藏着的‘大秘密’。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这才是你装神弄鬼、费尽波折,取了那么多人头,闹得整个上邽天翻地覆,人心惶惶的,最终目的!”

    独孤泰忽然走近一步,凝视着黑夜中,黑影那张模糊的脸:

    “我说得对么,赵法师?”

    风停,桥止,万籁无声。

    一个笑声,从黑影的身上响了起来,越来越大。

    嗖……

    一件黑袍从黑影的身上腾空而起,飘下了崖底。

    黑夜中,一个瘦瘦的身躯站在了桥上,夜色下,那张脸还是模糊的。

    他的身后,桥头的两个角落。

    玄光一闪,两道青烟升起,似乎有什么烧成了灰。

    四周,扭曲的空气顿时恢复了正常。

    风声有了,夜虫叫了,汹涌的水声,又从深渊下传来。

    “果然是‘幻听之阵’。”

    独孤泰道,“看来这十六年,你确实学到了不少本事。”

    “你错了。”

    黑暗中,黑影的脸探了出来,正是少年赵寒的脸。

    可那张脸上,又有种和以往那个青衫少年,完全不同的神色:

    “这不是我的本事。

    那两个阵眼,是我问人借的。

    还别说,惊狼岭上一个破匣子,就破了你的法,现在两颗玉珠子,又蒙了你的耳朵。

    她的东西啊,真管用。”

    独孤泰冷冷一笑:“终于不装了么,赵……”

    “你确定我姓赵?”赵寒脑袋一歪。

    “那我该叫你什么?”独孤泰道,“薛法师、薛公子,还是西秦薛家的晋王爷?”

    薛,这是西秦皇室姓氏。

    晋王爷,更是只有西秦的皇子们,才可能有的封号。

    独孤泰竟然说,赵寒是薛家的后裔,是西秦皇子?

    黑夜中,赵寒淡笑着,一点都不惊奇。

    就好像他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对他说的一样。

    “我有这个封号?”他说。

    独孤泰道,“当年把你救出来的人,没把那过去的事,都说给你听么?”

    “忘了,”赵寒笑道,“来,你再提醒一下。”

    独孤泰冷笑:

    “当年,你父皇薛仁越对你的那位母亲、青才人,可真是宠幸有加。

    一个无依无靠的白身女子,连出身都没弄清楚,刚一入宫,就要给她加封一品贵妃。

    虽然碍于群臣的反对,最后只封了个五品才人。

    可你父皇还是让她直接入住芳仪宫,銮仪伺奉、规整膳馐等等,都和一品等同。

    而且从那以后,你那位阅人无数的父皇,竟然就只在芳仪宫过夜,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宫殿。

    就连皇后的永宁宫,也再没能得到临幸。

    这位青才人,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集万千宠幸于一身,就差一个‘皇后’的衔位了。

    而你呢?

    你还在青才人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你父皇封了晋王,领河州刺史。

    这可是,你父皇自己曾经坐过的位子。

    他这是明摆着告诉世人,等你生出来了,他就要废掉太子薛定南,把东宫之位给你。”

    “是吗?”

    赵寒道,“那为什么后来,青才人却被贬去了掖幽庭,成了阶下囚,而我差点还出不来了呢?

    这一点,你崇玄令慕容大人,想必最清楚了。”

    独孤泰毫不否认,他就是当年的那位西秦高官,慕容安平:

    “‘崇玄署’掌管收妖伏魔,修行法度。

    我慕容安平身为崇玄令,像你娘亲那种妖女,不关进法牢里炼化,难道还要让她继续为害苍生么?”

    “说得好像,你很关心苍生似的。”

    赵寒道,“当年,青才人一个弱女子,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被你们称为妖女,还受到那样的折磨?”

    “弱女子?”

    独孤泰说着,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要是弱女子,那这天下,就没有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