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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灯载夜行第八百二十二章:没有肉体的好处一股幽然的花香从里面渐渐飘出。

    他没有冲动地闯进去,先用仅有的视野往里环视了一圈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飘了进去。

    屋子的格局和他居住的房子如出一辙,只是细节上的陈设和摆件的小玩意有些不同。

    这个地方看着也没他居住的房间那么夸张,看起来简略不少。

    进门便是正堂,往右是居室,左边和书房差不多。

    像古旧宅子里的房间,基本上都是七八十平的大开间,不管是归置还是有什么全都能一眼望到底。

    江复庭将房间绕了一通,粗略的看下来,并没有什么专门遮掩的东西,就连他曾预想中的屋子里的守卫都没有。

    难怪刚才外面的动静都闹成这样了,屋子里一直无动于衷的。

    他一时站在正堂,有些疑惑,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何必派重兵把守,梅寄北还做贼心虚似的。

    要是没藏人,那肯定就是藏了什么不得了的重要东西。

    他斟酌了一阵,开始仔细留意起这个屋子里有什么机关。

    江复庭先是按照藏机关的套路,将屋子里的每一面墙都慢慢敲过,就连头顶的横梁都没有放过。

    接着就是地板,各个边边角角,以及石块之间镶嵌的缝隙。

    再然后就是各种软装,从镜子到挂画,再到床板,餐桌,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各种柜子······有一瞬间,江复庭在自己鬼祟的行动中,品出了偷鸡摸狗的味道。

    这个时候哪怕外面突然有人闯进来说抓小偷,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就是这东西到底能藏在哪?

    屋子里该搜的都搜了,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连大致资产是多少他都能估摸得精确到个位数。

    但是就是没有翻到一丝能让他起疑的。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如果真的是什么东西的话······梅寄北该不会已经取走了!

    可这也不对,如果真的已经取走了,那又何必在他出来发现被跟踪的时候,非要抓到骆知秋不可。

    只要将这里残留的痕迹销毁就可以了。

    既然他来的时候还有重重阴兵镇守,那就说明,对于梅寄北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还在这。

    他忽然想起骆知秋跟他说的,梅寄北进来以后有能量散发的痕迹,因此才确定是长生派的人。

    江复庭再次抬眼扫了眼屋子,难道这里面用什么特殊的障眼法罩住了?

    他闭上双目,打开自己的神识,铺满了整个屋子。

    刚才还流于表象的视野,这会清楚的看到了遮掩在屋子里斑驳的浓雾。

    神识透过厚厚的雾障,见缝插针的挤了进去,渐渐看清了被遮掩的严丝合缝的景象。

    屋子依旧还是这个屋子,只是没有了各种样式的摆件,也没有了桌椅木床,整个房间一眼望到底,空荡得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唯有原先书房那一侧挂着画的地方,那幅画还挂在那,只是画的周边泛着奇怪的能量波动。

    混杂着诡异的能量如同在黑暗里突然亮起的荧光,吸引着江复庭下意识的走过去。

    他一路畅通无阻,直通到底,虽然闭着眼睛,眼前的画在他的

    眼里却清晰无比。

    江复庭抬起一只手,正准备先试探一下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叫声:“快出来!”

    他条件反射猛地睁开眼睛,却不知,方才他自以为离画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其实脸已经几乎快贴在了画上,指甲盖已经碰到了画纸的表面。

    意外响起的叫喊声,他心中警铃大作,手指不可控制的一动,这一动,手指直接不小心的点到了画里。

    即使他在第一时间反应到了触感似乎有些怪异,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画面突然白光大涨,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的速度。

    就在画里的光包裹住他的一刹,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江复庭毫无预兆地不断下坠,四周一片漆黑和虚幻,低头望不见底,像是一个无底洞,那无底洞拼命地拉扯着他。

    他使出全身的力量与之相抗,这才让降落的速度变缓了些,但依旧不能阻止自己往下坠的趋势。

    没过太久,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青石板铺的地面上。

    这个时候就要庆幸没有**的好处了,不然这么摔下来,别说四分五裂,估计能直接摔成一坨四溅的肉泥。

    他用力吐了口气,回了点神,然后屈膝爬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边上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那声音又轻又浅,仿佛是在脑后跟飘过,又好似离你很远,让人摸不清方向。

    他立马戒备起来,持剑挡在身前,目光警惕的在黑暗里扫过:“谁在那?”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隔了好一会,又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江复庭一直留心着,这次在那声音发出的时候,捕捉到了声源的大致方向。

    他蹑着脚,一步一步吊着一股力,缓缓往前走。

    大约十几步距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拐角处的通天石柱,柱子上栓了好几圈锁链,那锁链显然栓得很紧,竟将石头勒出了好几道口子。

    江复庭顿了顿,又用鼻尖嗅了嗅,是生魂?

    他迷惑了下,持剑小心地绕到了另一面。

    一个披头散发的鬼被牢牢的绑在了石柱上,它的头低垂着,长发不仅挡住了脸,甚至遮住了胸前的衣襟,只是从体格来看,是个男人。

    江复庭拿起剑,正要挑开他的发丝,将他的模样看清楚的时候,对方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灰暗的眸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江复庭惊得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脱口道:“梅寄北?”

    可说完以后,又后悔了。

    眼前的这个生魂虽然长着跟梅寄北一模一样的脸,但和印象中的梅寄北气势完全不一样。

    面前这家伙气势凌厉,一看就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可那个梅寄北却是典型的虚与委蛇,见风使舵。

    江复庭伸出手的剑微微一顿,威胁的指向对方的胸口,沉下嗓音:“你们不是一个人。”

    对方忽然咧开嘴,只是那笑容极为讽刺,灰暗的目光里透着几分怨毒。

    它仰起头,望向头顶天井一样的光圈,出口就在那里,就在自己的眼前,可即便他费尽力气,用了自损修为的损招都出不去!

    “当然不是一个人。”它狠狠地说:“那种人渣顶着我的名头为非作歹

    ,辱我们上清派的名声,若将来我出去了······”

    它将心里的恨意用力嚼碎,来来回回地细品,阴沉开口:“若将来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屠他们满门!”

    江复庭虽然行动时就已经知道那个梅寄北是假的,但没想到不仅身份是假的,就连脸都是假的。

    他是活得有多卑微,多不堪,连脸都舍得不要。

    收回了手里的剑,江复庭像模像样的打量起眼前的正牌梅寄北。

    除了形象糟糕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怪异的,绑着他的锁链应该能压住他的修为,并没有其他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这地方是哪?”江复庭开口问道。

    大概是因为假梅寄北在他心里的形象竖立得实在是太差,他面对着这一模一样的脸,语气实在好不到哪去。

    听得出他语气里压制的疏远,梅寄北冷笑了下:“你进来应该看到了,这是一幅画。”

    他说着上下打量着江复庭:“我当时受掌门之托,查长生派的事,才发现一些线索,就被那家伙诱骗,最后被锁在了这里。”

    “据他当时的介绍,这个地方是赵悔搞的,曾经是他们自己拿来藏身的地方,只是现在用不到了,就拿来关押我。看你这样子,也不是被他抓进来的,自己作死往这跑做什么?”

    梅寄北一口气说得太多,说到后面有些疲惫,声音无意间虚弱很多。

    江复庭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失手掉进来的,有损自己在外的形象,他随口正色道:“我专程来救你出去。”

    梅寄北又不是没断奶的三岁小孩,不给面子的怼回去:“我们非亲非故,连面都没见过,你救我?骗鬼呢?”

    江复庭也没恼,继续耐心地编:“我本就是为查长生派的案子,从那个假梅寄北身上发现了和你有关的线索。”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那么点回事,梅寄北很快抓住了重点:“你是哪门哪派的?长生派这么多年以来的恶行是已经流传在众派之间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来声讨?有没有听闻和我师父相关的动向?”

    他一口气问了一大堆,可惜没一个江复庭能答的:“抱歉,我无门无派。”

    梅寄北愣了愣,“那你怎么?”

    “我是来协助我朋友。”

    “所以就你一个人来?”

    江复庭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点点头。

    梅寄北方才燃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了,然后又叹起了江复庭颇为耳熟的气······

    他这生无可恋的模样,仿佛一个人就不是人一样。

    梅寄北再次仰头,目光流转在头顶的光圈上面,那不仅是个出口,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忽然轻声说:“你既然能进得来这里,本事应该也不小,能出去的话赶紧出去吧,离开这里,回阳间去。”

    江复庭面色略微有些古怪:“你不想出去?”

    “想,当然想。”梅寄北毫不犹豫地说:“可想是一回事,能又是另一回事,趁着这座城里所有的鬼魂还没有被祭奠,你现在跑还有机会,要是再拖下去,搞不好几个小时后你就得同我一块死在这。”

    江复庭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好像电线短路一下子烧断了。

    全城的鬼祭奠?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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