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不让江山 > 第九百六十七章 云雾图最强
    荆州。

    杨玄机最终还是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慨和不甘准备离开,他将目标改为京州。

    到了这个层次的人,对于天下格局的判断往往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深知此时此刻谁第一个进入京州谁反而被动的道理,而且他还是大楚皇族出身,这个被动就比别人更重。

    如果皇帝杨竞已经死了,那这被动自然也就消失不见,皇帝一时不死他一时就是叛贼。

    他那个好侄儿杨竞若是一命呜呼,他就是入主大兴城的最佳人选,会有无数人在大兴城对他夹道欢迎。

    “荀先生。”

    杨玄机看向荀有疚:“与宁军交战的事......”

    他刚开口,荀有疚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切都是臣下的过错,臣下思谋有误,调度无方,临阵之际又不能及时判断......”

    杨玄机不等他说完,伸手把荀有疚扶了起来:“荀先生,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责备你?”

    杨玄机俯身,把荀有疚衣服上的土拍打了掉:“这一战的失利,先生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我的责任要远大于先生,我又有何脸面责备先生?”

    荀有疚听到这些话,心里反而紧张起来,因为这不对劲。

    杨玄机看着荀有疚的眼睛,竟然问了一句把荀有疚吓得瞬间汗流浃背的话。

    “荀先生是不是以为,我要除掉你?”

    荀有疚脸色大变,掩饰都掩饰不住。

    杨玄机道:“我知道有人在说,诸葛先生的死与你有关,我也知道有人还说,你原本是曹家的人,投奔我来,可能是曹家的计谋,更有人说,先生不会真的对我忠心不二,只要有风吹草动,先生就会弃我而去。”

    他看着荀有疚的眼睛:“先生知道吗,这些话,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是当面对我说的。”

    荀有疚又要拜倒,被杨玄机一把拉住。

    “如果我信了这些,我就是一个昏聩之主,如果先生信了这些,先生就是一个不智之人。”

    杨玄机道:“先生只需记住,我要得天下,便不会负人心。”

    荀有疚已经有些激动起来,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杨玄机的安抚之策,可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感动。

    “先生,不要去胡思乱想那么多,还是多想想正经事。”

    杨玄机坐下来后继续说道:“先生以前就说过,谁先进京州,谁便是众矢之的,可现在我们不得不进京州,先生以为该如何应对?”

    荀有疚立刻说道:“快,唯有一个快字。”

    他声音提高:“在武亲王杨迹句回师之前,大贼李兄虎北上之前,主公大军迅速进入大兴城,以皇族身为继承帝位,便是大道正统,纵然是武亲王回来又能如何?”

    杨玄机:“可是......”

    荀有疚马上俯身道:“臣知道这么做之前更该做什么,臣愿亲自去办这件事。”

    杨玄机满意的点了点头:“先生若肯亲自出马,我也踏实些,只是先生需明白,毕竟......那是我侄儿。”

    荀有疚道:“主公放心,臣会办的干净。”

    杨玄机问:“你可有何良策?”

    荀有疚道:“山河印在大兴城里颇有些势力,臣亲往大兴城,便可利用这些势力筹谋,况且,大兴城中诸多世家大户,皆在盼望主公进城,所以也必会协助配合。”

    他看向杨玄机:“但臣还有一个请求。”

    杨玄机道:“先生只管提。”

    荀有疚俯身:“臣要从主公门客之中挑选人才,还需一大笔银子去请个人。”

    杨玄机问:“谁?”

    荀有疚道:“山河印之下有专门负责暗道势力的云雾图,云雾图中登记在册的一等高手不下五十人,其中最强者有四,一位刀皇,但已经销声匿迹,不知藏于何处,被誉为云雾图西方白虎。”

    他看了杨玄机一眼后继续说道:“一位龟隐,也已经有多年不出江湖,但臣知道他隐居之地,此人又被称为云雾图北方玄武,他是冀州人,但人就在大兴城。”

    “一为霓凰,如今就隐居在京州之地,大概在凤来山一带,臣有七分把握可以找到此人,她又被称为南方朱雀,还有一人,名为苏入夜,与刀皇聂摄一样,不知踪迹,但霓凰一定知道他在何处,苏入夜在云雾图中被称为东方青龙,若青楼朱雀联手......此事必成,若请不动苏入夜,能得龟隐和霓凰两人出手,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杨玄机问:“钱可买动?”

    荀有疚道:“可以一试。”

    杨玄机点了点头:“只要钱能买动的,先生就无需担心什么,我不给先生设限。”

    荀有疚再次俯身一拜:“臣现在就去准备,明日即可出发,对了......主公,有一事需交代留守之人,宁王李叱诡计多端,主公南下之后,李叱极可能派人到我后方,需多注意粮草之事,切不可掉以轻心。”

    杨玄机嗯了一声:“我自会交代。”

    第二天一早,荀有疚就带上数百人的的队伍离开,这支队伍,有小半是他的人,大半是杨玄机门客。

    他们一路往京州出发,第一个目标是凤来山。

    京州,玉壶县。

    泛德镖局的队伍在县城外停下来,守城的士兵懒懒散散,态度却倨傲跋扈。

    见镖局队伍不小,所以这些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越大的商队,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就多一些,你和寻常百姓要一两银子就是要他们的命,能要来几十个铜钱便不错了,可规模大的商队就怕麻烦,也怕被刁难,所以往往给的好处都不少。

    为首的人起身,指了指镖局队伍:“仔细查查。”

    七八个人上前,一个尖耳猴腮的家伙走到近处,阴阳怪气的问道:“谁是能主事的?出来说话。”

    郑顺顺连忙小跑着上前:“大人,有什么事?”

    那人瞥了瞥郑顺顺:“把你的车马先都拉到一边空地上,所有货物都卸下来,我们要逐个检查。”

    郑顺顺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从袖口里翻出来一个钱袋子放在那人手里,压低声音道:“还请多通融。”

    那人掂量了一下钱袋子的分量,猜测十两八两银子还是有的。

    于是他去找头儿,为首的那个也掂量了一下,觉得对方既然主动送上来的就这么多,所以再多要一些也不会有问题。

    于是这个领头的踱步到郑顺顺面前:“不是不给你们通融,实则是因为匪患横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是叛军的人,还是查查的好。”

    郑顺顺笑起来,把那领头的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猜的真准,我们确实身份有些特殊,但我想,大人应该会放我们过去......我们是天命王的人,此去都城,是有大事,天命王大军不日就要进入京州,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

    这几句话,把那领头的说的心里发慌。

    他们这些人虽然地位不高,眼界也不高,可是他们对天下局势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百姓们都在说,这天下十之七八是要归天命王的,他们私底下闲聊也会说到这些,都觉得大楚的江山必是杨玄机所得。

    郑顺顺从怀里取出来一块腰牌,那领头儿的看了看,从这牌子上来看,面前的人居然是天命军中的将军。

    郑顺顺要是拿错了牌子,没准这领头儿的还能看到天命王本王到了。

    这种东西,李叱手下的人真不缺。

    那人态度立刻就变了,连忙说道:“可是,我确实是有些为难,若就这样放你们过去,万一......”

    郑顺顺语气阴寒下来:“你是想现在让我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你家里有几口人?”

    领头的脸色大变,立刻回头喊了一声:“放行!”

    郑顺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们不会马上离开,会在城里住下,你若是反悔,尽可来客栈找我们,等你就是了。”

    说完后郑顺顺招呼一声,镖局的车队随即进了县城。

    这领头的哪敢耽搁,一口气跑回县衙去禀告。

    结果还没有小半个时辰,县令等人就全都跑来求见,一个个谦卑的像是晚辈一样。

    他们这些人,当然要为自己谋后路,如今还想指望着朝廷?

    天命王是大势所趋,他们这些地方官员,也想以后还能舒舒服服的再当几年官呢。

    郑顺顺只是随随便便又看似漫不经心的聊了一会儿,比如你们这有什么特产啊,哪里比较好玩啊,很快就有人送来不少特产......

    郑顺顺打开箱子看了看,满箱子的银子,于是笑道:“各地的特产,看起来也都差不多,可偏偏就是瞧着让人心里舒服。”

    县令大人觉得让这些贵人住在客栈实在是委屈了,于是殷勤的说道:“城外有一座庄园,原本是渭阳候家眷的,后来渭阳候......”

    他看向郑顺顺,郑顺顺笑道:“渭阳候如今在主公麾下为大将军。”

    这个渭阳候,就是大楚右侯卫大将军裴芳伦。

    渡河一战,裴芳伦的四万府兵被纳兰部族的轻骑兵收割,过了河的两万多人被屠戮殆尽,裴芳伦受伤,被亲兵拼死救了逃回河南岸,这才免于一死。

    裴芳伦是被武亲王定为叛逆的,所以他的家族受其牵连,死的死发配的发配,这庄园也就空了。

    但是因为实在奢华,景致又好,县令等人就安排人打扫,他们时常去住上一阵子。

    郑顺顺听闻后自然满意,于是问:“远不远?”

    县令连忙回答道:“不远不远,出城走三五里就是凤来山,庄园就在凤来山下。”

    郑顺顺嗯了一声:“我去请示一下大人。”

    然后他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是王爷麾下重臣,此去大兴城是有要紧事,身份不可泄露,你这次安排的如此好,我定会在大人面前提及你的名字......”

    郑顺顺在县令肩膀上拍了拍:“所以,你该明白怎么安排。”

    “明白明白!”

    县令立刻说道:“定会把大人服侍好。”

    没多久之后,镖局的队伍从南门出,走了三五里就到这渭阳候庄园。

    在门外停下来的时候,归元术从马车上下来,瞧了一眼,路边有些小贩,有人在卖山果。

    他走到一个少妇面前蹲下来看了看那篮子里的东西:“怎么卖的?”

    少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群陪同的官员,然后默默的把篮子收拾好,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女子身穿一件碎花蓝布的上衣,下边是浅灰色的长裤,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朴实无华。

    她这般态度,那些当官的立刻就怒了,吩咐人把她抓回来给归元术磕头道歉。

    归元术摆了摆手:“不必了,进去休息,我累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每天微皱。

    那女子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奇怪。

    脚跟不落地,轻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