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局，一栋老旧的办公大楼里。
凌父在楼道里整整了衣角，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面前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王科长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人后，缓缓说道：“老凌，来了啊！”
凌父点了头，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我升职的事情，上面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消息今天下来了，老凌，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
听到这里，凌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面最终决定你继续留任副主任，主任一职另有人选。”
王科长安慰道：“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
凌父勉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我早就猜到会这样，行，那我先走了。”
送凌父走了后，王科长轻叹一声，“老凌，别怪我啊，我也是无能无力。”
……
夏日傍晚，黄昏拖着行人的身影，越拉越长，如同凌父的心情一般，无比惆怅。
此时的凌父，正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刚好迎面碰见几位同事，大家都主动向凌父打着招呼。
“凌主任，下班啦？”
“凌主任，回家？”
“凌主任，……”
……
原本恭维的话语，此刻听着异常扎耳。
凌父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往小区方向走去。
凌父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单位的副主任，可许多同事却叫凌父，主任。
不单单是因为顺口而已，更多的是大家对凌父工作的认可，所有人都觉得凌父迟早有一天会升职当主任，所以这一声主任，权当提前适应了。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声一声的主任，此刻却成凌父的梦魇。
……
凌父回到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事情定下来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正看电视的凌母，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小。
“就是那谁的亲戚？”
凌父点了点头，摊坐在了沙发上。
……
凌风送完柳苏妍回到家中，打开门却看到沙发上的凌父有些颓废。
凌母看到凌风进来后，赶紧拍了下凌父的大腿，“回来啊？还吃饭吗？”
凌父立刻坐了起来。
凌风把手中装着泳衣的塑料袋扔到了卧室。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凌风回头看凌父一眼，虽然从凌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落寞的神情还是无法遮挡的。
凌风顿时感觉到了家里的氛围不太对劲，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爸，家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凌父强颜欢笑道：“没有，家里好好的，能出什么事情！”
凌父害怕儿子察觉出什么，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解梁一中给你发的奖金，估计快开学的时候就能发下来了。”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情。
“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学校能给我发多少钱呢？”
“整整3万块钱！可惜你志愿填的不是北清大学，要不然奖金只会更多。没关系，这些钱也足够你交大学的学费了，你这臭小子还真的是给咱们老凌家涨脸啊。”凌父高兴道。
“臭儿子，再过两个星期你就要开学了，我终于不负你爷爷的嘱托，把培养你成大学生了，而且还是名牌大学，哈哈哈。”
自从咸宁交大录取通知书到了后，凌父每次看到都开心的不行，就好像是他要去上学一般。
不过这次凌父说完后，眼神变得有些落寞，看了看凌风。
“臭儿子你都18了，要上大学了。老爸我也在单位干了快30年了，也干够，想来想去是时候该离开了。”
“老婆我想清楚了，树挪死，人挪活，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在一个坑里待着，那也太没劲了。”
“你想好了？”凌母道。
“我想好了，就去老张那。”
凌风听的一头雾水，“爸，妈，你们再在说什么呢？”
凌母看了一眼凌父询问道。
“没事，你说吧，这事儿子迟早要知道。”
凌母顿了顿道：“单位一把手要退休了，你知道吗？”
凌风点了点头，“之前听李毅他们提起过。怎么？这个事情和我爸有关系吗？”
“一把手退休后，上面要调个领导过来。
你爸这两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不为别的，就为了把这副主任转成正的，结果这领导一来，就空降了个主任。
你爸有些气不过，所以就不想干了。”
凌风的母亲原本是供销社的员工，因为单位效益不行，所以早早办理了内退，另谋出路。
而如今，凌父恐怕也要提前办理内退了。
在凌风家，那个铁饭碗的时代已经拉上幕布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社会在发展，有些无法适应新时代的单位，注定会被淘汰。
凌父害怕凌风太过担心，急忙安慰道：“儿子，你放心，就算老爸没有工作，老爸也能把你供出来，你在学校踏踏实实的学习就行。
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爸我应付的过来。”
凌风此刻有些心酸，现在需要安慰的应该是父亲，而不是自己啊。
“爸，我现在已经有能力挣钱了，不需要你们再为我操心了！我可以养你们的！”
“臭儿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爸还没老，不用你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知道吗？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我和你妈还有点事商量。”
凌风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说不动父亲，只好点了点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索着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
顾勇就杀到了凌风家里。
“老大，你看我多识趣，昨天都没跟着你俩，不过，你俩最后去哪了？”顾勇好奇道。
“没去哪，就一起吃个饭，然后送她回去了。”
“吃饭？那肯定吃的不便宜吧！”顾勇回想起了，第一次和柳苏妍吃饭的情景。
“我记得当时，她非要吃加州牛肉面，我两下课后，跑去店里一看。
我地乖乖，一碗牛肉面就要18！
当时都走进店里了，也不好意思再出去，就硬着头皮点了两碗牛肉面。”
“那然后呢？谁付的钱？”凌风来了兴趣。
顾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时还在走读，一个星期零花钱也不过20来块钱，当然付不起了，最后只能aa了。”
“老大，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顾勇有些犹豫道。
“那你就别说。”凌风一句话把顾勇噎了回去。
“可是老大，我不说的话，我难受啊。”
过了会，顾勇义正言辞道：“不行，我一定要说，要不我就憋死了。
老大，这脚踩两条船可不好控制啊，很容易落水的！这个我有惨痛教训啊！”
“你想什么呢？你内心肮脏，看什么都是肮脏的！行了，你别多想了，我心里有数，不需要着你瞎操心！”凌风嫌弃道。
顾勇松了口气，“老大，你有数就行。”
“行了，说正经的，dota和对战平台，我都给你下载好了，你回去直接安装就行了。
回去后你先和电脑玩玩看，熟悉下英雄技能和机制，再练习下补兵，等什么时候能打过电脑了，再上对战平台和别人玩！”
“老大，你别小看人，我分分钟就能打败电脑！可是……”顾勇挠了挠后脑勺，“我家电脑最近卡的不行！”
“卡的？那去你家看看，不行的话，给你重做个系统。”
顾勇惊讶道：“老大，你还会做系统呢？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走吧，别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