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殿下又在祸国殃民 > 苍澜篇 第七十二章 谈判,似曾相识的故人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林间小道上,里面的人还在昏迷,叶娴端坐在马上,静静地听白钰说着赤安现状。

    “大皇子幽禁了皇上,伪造圣旨召我家殿下回京,殿下到离京城不远的明州之后才发觉事情不对,朝中亲信几乎被大皇子赶尽杀绝。我们往边境逃,想避一避风头,却没想到遇到这些刺客追杀,护卫殿下的三十多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

    白钰叹口气,将赤安所发生的一切一一告诉叶娴。“我也没想到大皇子竟然真的会对殿下下手......”“哼,”她冷笑一声,“洛秋梧狼子野心,只怕是会用尽了手段去争那皇位。”杀弟弑父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可以选择的捷径罢了。

    “小姐,昌平无分舵,您看?”玄蝶上前问道,若没有遇到赤安二皇子,他们按计划只是会在常平镇歇脚片刻便上路直接去伶安,现下有了个伤病号要照顾,只怕需要推迟一下路程了。“先去找家客栈,明天再赶路。”洛秋冥的毒方才不过是稍作压制,还需要再处理一下,天色近黑,今天怕是到不了血殇谷了。“玄修,照药方去买药材,”将玄修遣了出去,一行人住进了客栈暂作休整。

    白钰将洛修背到楼上房间里安顿好,便退到了叶娴身后,不去妨碍她。叶娴瞥了他一眼,上前去褪下了洛修的上衣,取出荷包,拿出针夹。令白钰惊讶的是那小小针夹里竟然有着108根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玄月,把你的酒拿来。”某人冷不丁的一声,让玄月险些从暗处摔出来,“主子,属下....属下没酒...”噬月蝶规矩堪比军营,禁赌禁酒禁私斗,想喝酒都得偷偷的。“逗谁呢?我亲手调的药酒你以为我闻不出来?”医者的嗅觉因为常年辨别药材灵敏的紧,更何况是她叶娴的。“........”玄月无奈,只得肉疼的献出酒葫芦。

    她用酒浸过针依照穴位扎进洛修后背,将剩下的酒点在另一些穴位上,用内劲融进体内。“你们都是习武之人,也是知道中毒后,愈是动用内力,毒发得越快,浸的愈深。”叶娴收好银针后让人准备药汤,开始了训话....“怎么能这么大意.....就算.....”说着说着,也是想起了这毒本就是暗中下的,只怕眼前这人甚至连洛修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又怎么会在逃亡关头还顾忌这个。

    “罢了.....”见白钰还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叹口气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暂时压制下去而已,这‘曲邪’并非寻常毒,只能是慢慢调理才能将余毒尽数清除。”白钰闻言急了,“帝医姑娘,白钰愿意为您......”“停停停,我还没说完,”她翻着白眼打住了眼前这人慌不择言的表诚意,接着说道:“你们在外,洛秋梧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派出更多的死士索他性命,倒不如随我一同前往水天一色,至少那里,他还不敢踏足。”白将军一听如久旱逢甘霖,连忙致谢:“白钰多谢帝医收留!倘若来日有需,定当加倍奉还!”

    等到玄蝶将药熬好,喂给洛修之后,天色已黑,几近酉时,人马疲倦。客栈的整个天字号房被一行人尽数包下,此时静谧的很。“帝医姑娘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便是。”白钰换下房里快要燃尽的蜡烛,看桌边血凤凰还在翻着医书。“白将军先去吧,稍下还要给洛公子行针,我还走不开。”叶娴摇摇头,笑着又翻了一页。白钰知道自家主子的事不敢叨扰,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叶娴目送着他退出房间合上房门,浅浅一笑,莫名的道:“他走了,洛公子可以活过来了。”语罢,床上明明一直昏迷的人轻轻睁开眼睛,直接看向了桌边的女孩。与洛秋梧六分相似的面庞生生添了一分明朗,坚挺的鼻梁更显异域风情。“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这人刚一醒过来便面色不善的质问道,叶娴却毫不在乎的耸耸肩:“如你所见,”眼睛里是毫无威胁的笑意。“呵,我可不信帝医姑娘会有闲心思如此关注我这么一个落魄之人,更何况帝医向来藐视权贵,现下这般,岂不是自砸招牌?”洛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若孤只是为了给洛秋梧添乱而救你,你可信?”“.....”他摇摇头:“没有利益,没有联系,没有朋友。”“哈哈哈哈,当真是个聪明人,”眼前的小丫头笑的前仰后合,二皇子摇摇头无奈道:“所以阁下便不要与聪明人绕弯子了。”

    “好啊,”几乎瞬间,那人儿已经坐的挺直,眉眼弯弯让洛修险些陷入其中。“六岁修文,七岁作诗,八岁出口成章,九岁舌战群儒,十一文武双全,十五朝纲封王,安王殿下倒真不愧‘四杰’之名。小女子佩服。”语罢,连连作揖,倒是惹得洛秋明苦笑,“阁下年幼成名,这才真是折煞我也。”只怕眼前的人,比他,比这所谓“四杰”更不可小觑,单单一个帝医便足以睥睨整个大陆江湖,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孩子!

    “那二皇子想必一定知道这么一句话,”“哪句?”他顺从着,默默打量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面色平静的配合说出了叶娴想说的,也瞬间明白了这只狼想要什么,随着表态:“一条船上的人,怎可能背离,”顿了一顿,挑眉直逼叶娴:“只是不知道阁下需要我什么。”“很简单,”叶娴合上医书,没有了谈判之时的阴晴不定,也没有了施加在洛修身上的压力:“需要你守好你赤安的江山。”

    一句话让洛修愣了一愣......

    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敢妄加猜测,却见那帝医并无玩笑之意。

    “我可以给你保护你父母的机会,同样的,我也需要你给我保护王朝的人和。”她终于摘下了洛修心心念念的面纱,虽然稚嫩却又已渐倾国色的脸晃过洛修眼前,熟悉而陌生。

    “王朝.......”他喃喃。

    “原来如此。”

    他早就听闻洛秋梧一直想要迎娶王朝第一公主龙闲,却不知为何近来过分关注了苍澜一个小小王妃。

    原来如此。

    只是这张脸,却在记忆中过于熟悉,一时看见又分外陌生。

    洛修痴了一般疯狂直视着那张脸,想回忆起到底是从何处见过。那女孩嫣然一笑,“不知安王殿下意在如何?”

    赤安老皇帝之前虽然一直在扶持嫡长子,但是对于宠妃所出的幼子洛修也是关怀有加,更何况洛修有着洛绝没有的贤良仁厚,所以兄弟之间的争斗,老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洛绝不领他这份情,洛修可是对这位父亲尊敬有加。现下老皇帝受幽禁,连带着洛修母妃也受牵连,洛修最想要护着的,必是这二位。

    如此想着,叶娴对这次的谈判胜券在握,却不料那男人跟傻了一般死死盯着她看。“太像了......”喃喃着,又自顾自的摇摇头:“只不过她的嘴角有颗美人痣.......真是太像了。”

    ......嘴角美人痣......

    叶娴如雷劈了一般愣在那里,秀眉一皱:“你说什么.....你说的是谁?”

    她八岁的样貌便几近她母亲的样子,接近及笄,五官长开,便更像是与她的母亲叶镜潇一个模子所刻,除了那颗美人痣,相似的惊人。

    “你说的是谁?!”

    哪怕对这位母亲毫无记忆,印象里也少不了父亲一直以来收藏的画像,和宫里人的闲言碎语。

    她的母亲!

    她终于失态的上前揪住洛修衣领,“她在哪里?你见过她?!她是谁?你说啊!”

    洛修没想到叶娴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堪堪拉下扯着自己的两只手喘了口气:“她曾经救过我母亲一族,十三年前她突然来赤安寻药,我曾在母妃殿里见过一面,由于极美,印象倒是深刻。”

    “十三年前.....十三年前.....对,她就是在十三年前去世的......寻药....寻药?寻什么药?!”叶娴如同失了魂一般,喃喃着,又控制不住的去问。“好像是叫....赤炎...但是那个药早在我父亲登基之时便尽数销毁,境内再无一株,这种毒物只有西蛮才留有.....”洛修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赤炎......她寻赤炎做什么.....”

    对,她中了赤炎的毒,寻赤炎只怕是为了寻找解药。但是还没等找到,孩子就降生了,她也因为这霸道的毒而含恨离世......

    ........

    洛修不解的看着她慢慢松开紧紧拉着自己衣领的手,缓缓落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腿蹲坐在床边,泪水无声的淌下。

    “她是我娘......”

    “她被人下了赤炎,当时正怀胎一月有余,明明可以将毒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打掉孩子,她就得救了.....”

    “父皇说,当初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劝不动我母后,她宁愿满大陆去寻找赤炎的解毒之方也不愿意打掉孩子。”

    她说,这个孩子与她有缘,又怎舍得离了去。

    她说,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这个孩子好好的。

    只不过这个孩子还是走了,换来了毫无交集的陆雪,只是,对于这位母亲,从小失去父母的陆雪也只有敬重和思念,感同身受。

    当初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啊,拼了命的护好她......

    洛修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传闻漠狐第一公主龙闲,是个比他还惹人羡慕却又才貌双全的存在,八岁回朝便听政议政,朝前耍丞相,铁腕整贪官,在王朝内乱之前生生创造了一时盛世......

    多么的强势,眼下看来也是个从小没了娘的可怜孩子。

    “别哭了,”他也听说了王朝皇后薨,昭告天下,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床边那个孩子的头。“我没哭!”深埋着的头发出闷闷的声音,只见她抹抹眼睛,又重新站起来成为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帝医姑娘。“所以说,安王殿下意在如何?”

    洛修静静地坐在那里,打量着她的脸色,半天不说话,叶娴微微急了:“我并无觊觎赤安国土之意,只不过洛秋梧野心勃勃,若他称帝,只怕民不聊生,战乱四起,我只想......”“本王答应你。”

    洛修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三十多年前,我母妃一族陷入江湖纷争,在朝廷之上也举步维艰,几乎差点被先皇满门抄斩,你母亲,为了我母妃几乎走遍了半个江湖,如今你又救了我,这等恩情,无以为报。洛修愿意为此,夺帝位,争皇权。”

    叶娴愣了,半晌,脸上一片柔和。

    “如此,便算得两清了吧.....”

    “白将军,”出了洛修的房间走过白钰将军的房门,想了想还是轻轻叩响:“安王殿下醒了。”

    语音刚落便听到屋内“乒乓作响”白钰激动的打开门:“姑娘说什么?!殿下醒了!”还未等她回答,便如风一般的跑了去。

    “啧,”她饶有兴趣的打趣一声,叹异乡遇母亲所识之人,一片感慨。须臾便回了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