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锦在结束取样后，被带到了一间询问室。
此刻的她脸色虽然还很不好，但情绪已经不象先前那么激动。
江渔接了杯水给她：“程女士，先喝点儿水吧。”
“谢谢。”程书锦两手拢着杯子，并没有喝，“现在能告诉我景龙是怎么……回事儿吗？”
“死”字过于残忍，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程女士，有个事儿得先问问你。”叶展舟不答反问，“你儿子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
“你问这个干什么？”程书锦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当然是与案子有关，希望你不要隐瞒。”叶展舟说道，“否则会对案子的侦破造成影响。”
程书锦犹豫片刻说：“他没结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
“他是不是喜欢男人？”这次叶展舟问得很直白。
程书锦马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上学的时候交过女朋友，只是现在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算得上对答如流，但躲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叶展舟扯下了唇角：“如果是这样，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的。”
程书锦急了：“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出的事！”
“程女士，你所说的付景龙跟我们这个案子的死者对不上号。所以……”叶展舟耸了下肩，“我不能对你透露任何消息。”
江渔停下记录的笔，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程女士，如果您确定之前所看到的就是您儿子，就更应该配合我们的调查。您现在这样，不仅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程书锦盯着桌面愣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道：“景龙大二那年，的确交过一个女朋友。他父亲知道后，让他们分手。从那之后，他就没再交过女朋友。”
“为什么不同意？”叶展舟问。
程书锦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儿是小地方出来的，家里条件很一般。景龙的父亲一直希望他能找个家世相当的。”
叶展舟又问：“不交女朋友的原因有很多，你是怎么知道付景龙不喜欢女人？”
“大学毕业那年，有一天，他突然跟我们说，他有了男朋友。”程书锦用手掌盖住了额头。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儿子的这点隐私，她还是觉得很难堪。
“他父亲接受不了，所以他没有回哈市，而是留在了明阳？”
“不，是他想留下来，跟他……那个人在一起，所以拒绝回去。”
“说说那个人的情况吧。”
“我没见过，毕竟是这样的关系……”程书锦露出一抹苦笑，“因为这事儿，景龙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僵，这两年才稍有缓和。不过，见面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什么都不提。”
“付景龙其他的交待对象呢，你知道的吗？”
“我就知道一个。前年我过来明阳，因为知道这个圈子乱，就提醒景龙注意身体。他说他有固定的朋友，是个大二的学生。很干净，不用担心。”
“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儿子和交往对象并不能结婚生子，做为母亲来说，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瞒你们说……”程书锦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于景龙这几年在明阳的事儿，我知道的真不多。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管了也不听，索性也就不问那么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景龙每年会回家两次，春节和国庆。我们平时联系也不多，一个月能通一两次话。这回如果不是因为他回来没报平安，我也不会发现他失踪了。”
“这么说，他在明阳都有什么朋友，经常和谁来往，你也不知道？”叶展舟问。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隐瞒也没什么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程书锦抬眼看着他问，“警官，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他是十月六号在北锦国际大厦被发现的，经法医检验，是在凌晨左右被害。不知道刚才你有没有注意他脖子上的痕迹，那是致命伤。”
为了避免让对方再受刺激，叶展舟尽量用了相对容易接受的说法。
听到这里，程书锦的呼吸都变重了：“是谁？凶手抓到了吗？”
“案子正在查。”
“现在遍地都是监控，你不是说什么大厦吗？让他们调监控呀！”
“程女士，北锦国际大厦是个烂尾楼，停工已经好几年了，根本没有监控。”叶展舟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他是自己主动去的那里。确切地说，是去赴约。”
“怎么可能？谁会到那种地方约会？”程书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叶展舟十分笃定地说，“从现场遗留痕迹来看，他是自己去的，没有被胁迫或绑架。”
程书锦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默认了儿子的取向，但对于这种行为，她还是接受不了。
天色已晚，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在叶展舟的示意下，江渔抽了纸巾递过去：“程女士，您今晚住哪儿？要不要我帮您订个房间？”
程书锦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说：“不用，我来之前就订了酒店。”
她订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在明阳最繁华的商业区，距离市公安局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看着程书锦进了酒店大堂，叶展舟收回了视线：“你对这个女人怎么看？”
江渔思忖着说：“表面上看，她很关心爱护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并非如此。伤心是真的，却未必是因为付景龙失去了生命。”
叶展边发动车子边问：“那是为了什么？”
“担心自己因为付景龙的死，而失去一些东西。”江渔没等旁边的人再提问，就把见到程书锦时两人的对话讲述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她报警的目的是找到付景龙的下落，而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认尸是不得以而为之，只有确定死的不是付景龙，她才能要求警方继续帮她寻找。”
老杨跟各分局及报警中心打过招呼，接到符合死者特征的报警，一定要通知市局。如果程书锦不来认尸，就无法让警方继续帮她寻找付景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