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有呢？”
苏祁宇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便从院门外缓缓地走了出来，步伐沉重且缓慢。
他的脸色铁青，黑眸里燃烧着层层的怒火，早已不见往日里的斯文与温和，整个人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掉。
碧青青从未见过这样的苏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嘴边无意识地嘟囔道：“老……老爷……”
“别叫我！”苏亦冷冷地打断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踢了过去，面色狠厉，“我没有你这般狠心的妾室！”
一直坐在地上凌乱狼狈的春柳见到来人，立刻低头说道：“姑爷。”
苏亦瞧着她混杂着鲜血的脸庞，紧蹙的眉快拧成一个麻花了，闭了闭眼睛，才沙哑着嗓音道：“她竟然把你害的如此之惨，为何不来找我？”
春柳抬眼看向男子，却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低下了头。
当时的苏亦并未多调查小姐离世的具体情况，而是立刻抬了碧青青做了正夫人，而少爷苏墨也成了嫡子，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她就算是将一切情况告诉苏亦，他能听进去么？
恐怕还没有着手调查，碧青青就会先下手了吧。
苏亦侧眼瞥向一旁陷入沉思的沐沐，又看向义愤填膺的周羽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吩咐道：“都来我书房里说吧！”
一直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沐沐抬步的同时开口道：“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您会出发她么？”
苏亦对上她探究的视线，将今天的事情串联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眼前的女儿虽然只有十岁，她的心智恐怕早已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了。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是自然，为父自有判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书房，狼狈至极的碧青青和毁了半张容貌的春柳自然是吸引了丞相府上上下下的目光，议论的声音很快便传遍了丞相府，也传到了苏浅的耳中。
此时此刻，她正独身一人火急火燎地朝着书房小跑而去。
碧青青跪在地上，双手拽着苏亦的长袍，焦急地为自己辩解，“老爷，您不要相信了她们的话，妾身是被他们蒙骗的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沐沐，“这个小丫头，始终认为是妾身害死了她的母亲，所以她便千方百计地找到了姐姐生前的贴身丫鬟，想要以此来陷害妾身，老爷，您是丞相，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陷害你？”
苏亦冷哼了一声，长袍一甩，整个人便远离了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脸色阴鸷地如同地下的阎王，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春柳所说的那个男子究竟事谁？”
这件事才是苏亦心头的一根刺，相比于静婉的离世，他更在意的是碧青青的背叛！
毕竟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老爷，没有没有！”
碧青青心中害怕极了，口中却依然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老爷，我从十三岁便一直跟在您的身边，您是我唯一的男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亦从春柳手中拿过那张纸，打开仍在了她的面前，“这个上面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你还想矢口否认么？是不是要我把这个奸夫拉到你的面前，你才承认？！”
苏亦说着就看向远远站在一边的苏青，吩咐道：“去，给我找过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侍卫们的声音，“小姐，老爷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
闯入大家眼帘之中的正是气喘吁吁的苏浅，她环视着在场的人，这才急急地跪在了碧青青的身边，向父亲求情，“父亲，母亲这次是做错了什么惹的您如此动怒？”
“你来做什么！”
苏亦对碧青青厌恶到了极点，以至于看到自己的女儿苏浅，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女儿担心母亲，所以……”
“母亲？”
苏亦手指虚指着苏浅，脸色不善地警告道：“你给我记住，若你还当自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那你就当做你的母亲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
苏浅脸色瞬间变了，不懂父亲为何会如此震怒。
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
“父亲……”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苏亦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苏浅，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给我滚回自己的院子中去。”
碧青青在劫难逃，她只好使劲拉着苏浅的衣袖，示意道：“快回去。”
“不必回去了，她来了正好！”
一道苍老含着愠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沐沐闻声望去，原来是卧病在床的老夫人过来了。
“母亲，您……”
苏亦立即上前，搀扶住老夫人，只听见她道：“咱们府中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老身能不赶过来么？”
她冷冷地看向碧青青，眼神冰冷如刀。
“苏小侯爷，这件事乃是我们丞相府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还望你多多体谅。”
稳稳坐在木椅上的苏老夫人并未急着去惩办碧青青，而是笑容勉强地看向苏祁宇，委婉地说道：“我们府中今日有些繁忙，就不多留您了。”
苏祁宇自然是知道她此番话的用意，于是点点头，淡声说了一句“好。”
这才缓缓地抬步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沐沐，张口对她道：“事情处理完了，老地方见。”
站在沐沐身边的周羽锐察觉到老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顿时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自然是丞相府的家事，那我也不便在场。”他说着就看向沐沐，“二哥在外面等你。”
沐沐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诺大的书房只剩下了她们六人。
“春柳，上前来。”
被叫到名字的春柳迟疑了一瞬，缓缓地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冲着她行礼，嗓音沙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