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雨行觉得今年就是流年不利。
铜锅涮肉才吃了没两天，大过年的，居然又来了案件。
蔺峥通知他们集合出发的时候，他真的想挂电话选择不听这个消息。
“人类光是打工就够累了，那些神秘生物不仅兢兢业业还不休节假日，夜以继日给我们找麻烦，它们真的没有脑子会思考这样太劳累太卷了吗？我要向生物调停协会投诉它们。”
他的抱怨声混着雨刮器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有节奏得让人昏昏欲睡。
海城今天在下雨，车在高速路上行驶，黑色车身划破雨幕，轮胎压过路面时发出沉闷的碾水声。
凌江玥昨晚没睡好，缩在副驾上补觉，脑袋侧着一点一点，点了个大幅度的，才惊醒两分钟。
正好听见林珈说话。
“老天爷是看你买了那么多份保险，觉得不给你点机会用上都对不起你。”
蒋雨行无语叹气，又问：“所以今天又是哪个传闻成真了？防护服放车上了吧？刚研发的声波对抗仪拿了吗？”
许嘉言：“拿了。你要实在不放心，自己倒回去再把关公像抱上。”
蒋雨行：“案件发生在河边，我看你兴奋得很，关公都敢冒犯。所以到底是什么案件？”
蔺峥：“河边死了一个人。”
“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分给我们处理，附近一百公里的河都不至于出现水怪啊。难道是什么神奇小东西？”
“死的是特调处第一批成员，华春杳教授。”蔺峥平静道。
“有人目击到他早上六点跳河自杀，但法医发现他的死因不是溺水，是多器官短时间内衰竭，而且喉咙有异常，像刚吐出了什么很大的东西。”
车里安静了几秒，许嘉言诧异问：“se-01-07？”
“什么是se-01-07？”醒得不是很彻底的凌江玥从副驾往后探头问。
许嘉言：“是经过生物加工后的巨型麦地那龙线虫，能突破原本物种中雌性的90cm生长长度，达到1.5m长，而且偏爱水源，爱钻洞，致使宿主极度虚弱后会从人体口腔中钻出，导致宿主死亡。”
麦地那龙线虫？哎呀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好选择了。
林珈接上科普话题：“其实原装版的麦地那龙线虫就已经是个很出名的种族。”
凌江玥点头，她当然了解麦地那龙线虫的特别。
从凉水和河水中进入人体的幼虫经过三个月左右的生长进入成熟期后，雌虫会迁徙到手腕和脚踝等容易接触到水源的部位，再分泌一种刺激性物质让人体感到灼烧疼痛感，趁宿主用水冲洗皮肤的机会，分泌数以百万的幼虫到水里，进入第二轮的生命循环。
在医疗落后的年代，感染麦地那龙线虫的人要想治疗，只能靠凉水泼洗皮肤，把趁机冒头的雌虫扯出来。
——因为太长，还得用根棍子把已经扯出来的雌虫缠住，不让它缩回去，这么扯上几个月，才能完全扯出来。
这操作的画面很像医学界的单蛇杖图腾，于是被部分人认为，麦地那龙线虫才是古希腊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传下来的蛇杖图腾上的那条“蛇”。
“但生物工程中造出来的se-01-07全都被收容进基地里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感染的还是特调处原本的成员？华工背叛组织了？还是有人专门冲着我们来的？”蒋雨行问。
“不清楚，可能是收容结果有遗漏，可能是又有新的被制造出来，也可能是其他自然生物。”蔺峥说着，把解开权限的平板递给林珈。
“现在重点是，为什么疑似se-01-07的生物会和华春杳教授扯上关系。查一下他的资料信息，还有最近的医疗就诊记录，看看有没有异常。”
凌江玥好奇地瞄了眼平板屏幕，打着哈欠问：“在特调处待过的人都会被监控吗？”
蔺峥：“差不多。特殊部门的成员必须受到更严密的看管，以防出现背叛组织的情况，自己人对付自己人，危险程度更高。”
“是用那天植入我大腿皮下的定位器吗？”
“不只，还有危险源靠近自启动报警器。被确认为危险源的人靠近被监管成员，信息集成部门会收到报警信息。”
她若有所思点头：“真厉害的办法。”
幸亏她现在还是“自己人”。
下了高速路口继续行驶十来分钟，离案发现场已经很近。
从车窗看出去，细雨迷蒙的河边聚集了一群警察，警戒线拉到河流上下一百米的范围，有人举着间断亮灯的设备在做测试。
华春杳的尸体就放在河岸边上，警方的法医见他们来，自觉把检查结果上交。
林珈接过报告仔细阅览，皱眉道：“腹部有开放性损伤，腹腔内脏器受损严重。身上并没有感染麦地那龙线虫常见的条索状硬结和肿块，释放幼虫时容易产生的水泡也没有。”
蔺峥蹲下去揭开遮盖，尸体身上的血迹很少，基本都被河水冲干净了，腹部的伤口有泡发的现象，但不严重。
“看起来在河里泡了起码两个小时，”许嘉言说，“如果是麦地那龙线虫，不仅幼虫被释放了，雌虫自己恐怕也从肚子和喉咙里跑出去了。”
咦，凌江玥在他们后面皱脸，光是听着文字描述想象一下都很恶心。
看来她还是很善良的，没选择麦地那龙线虫，只用了铁线虫。
哦差点忘了，其实铁线虫也并不存在，所有的症状都是华春杳在神经毒素下产生的心身疾病引起的而已。
蔺峥注视着尸体腹部的伤口，又戴上手套检查了一下口腔，沉思后对许嘉言说：
“检查一下河里。蒋雨行，打电话通知水利局配合调查下游的龙线虫感染情况。”
“江玥，你配合一下许嘉言。”
她居然也有正式任务要做？凌江玥立马站直，脆声道：“好的！”
然后兴奋跟着许嘉言去检查河里的龙线虫了。
管它有没有呢，就算没有她也可以逮两条河里原本就有的其他线虫交差。
看着他们走开，林珈摇头说：“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胆子真大。”
蔺峥凝视着那道身影：“我宁愿她是真的胆子大，最近的心理疏导进展很缓慢，她还是不想说在d.m.研究所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珈：“慢慢来，kyle死了，她还在，就是好事。”
“嗯。”蔺峥重新看向尸体，说起正事。
“这恐怕不是龙线虫感染，腹部伤口是从内部开始撕裂的。”
林珈眉头一跳：“心身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