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 第75章 弹劾大将军
    刘据并不沉迷耍钱, 也没有把赢来的钱据为己有,甚至用来做善事,可韩子仁仍然不希望他频繁出去。

    常人说道, 小赌怡情。

    韩子仁嗤之以鼻,怡情可以策马,可以抚琴, 可以载歌载舞。偏偏是赌?不过是赌徒的借口罢了。无论旁人如何辩解,韩子仁一直这样认为。

    “殿下, 过几日吧。”韩子仁一脸不赞同。

    小孩奇怪:“韩韩, 你说不拦我。”

    韩子仁:“奴婢以为您玩一次就不玩了。可您要是三天两头玩, 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

    比起六博棋, 掷了六根箸之后才能走棋, 主要在“掷”上, 刘据更喜欢你一子我一子,需要一直动脑, 也不喜欢旁人打扰,清清静静的围jsg棋。

    玩六博棋的时候身边围一圈人下注, 那些人身上什么味都有——不爱干净的人有汗臭味, 爱美的人身上浓浓的脂粉味,还有口臭、狐臭, 等等夹杂在一起, 多来几次刘据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吐。

    刘据起先并不知道士大夫喜欢的、连个匾额也没有的店是赌坊。刘据跟主父偃赌也是临时起意。但通过跟主父偃赌, 刘据看到更多。

    刘彻看似很清闲, 时常有空逗儿子。住到宣室隔壁刘据才知道皇帝老父亲其实很忙, 十天有七天他要睡了宣室殿依然灯火通明。一个月有五六天休沐日, 老父亲最多可歇四天。虽然几乎每年老父亲都会去秦岭狩猎,去渭河两岸踏春, 但也经常因为朝廷有事,刚到秦岭或渭河就得起驾回宫。

    老父亲也会去甘泉宫,不过是把批阅奏章的地点由宣室改成甘泉宫。

    刘据年幼,无法帮他的老父亲处理政务,也不希望因为主父偃这些人他越发忙碌。

    主父偃的钱输给他,他又是个爱钱的,接下来怎么办?等待朝廷赏赐?赏赐并不常有。主父偃只能继续搂钱。其他公卿大夫也一样。

    贪官污吏闹出事,苦的是黎民百姓,辛苦的是他的老父亲啊。

    “韩韩,你不禀报主父偃也会禀报。”小孩摇摇头,“你不要担心啦。”

    韩子仁怀疑聪慧的小孩骗他:“主父偃不怕陛下降罪于他?”

    “韩韩,你听我话吗?”

    韩子仁下意识点头。

    小太子指着钱箱子:“你先买冬衣和米。”

    韩子仁:“奴婢去?”

    小太子点头,总不能他去吧。

    韩子仁想想该怎么解释:“殿下,奴婢乃宫中宦官,没有自由出入禁宫的腰牌,也不能成天往外跑。此事不如交给,交给卫家几位公子?您三舅或小舅。不必刻意宣扬旁人也会把此举记在皇后或大将军身上。”

    世人皆知小太子的三舅和小舅不富裕,盖因二人住的房子只比城中百姓稍微宽敞一点,跟东方朔家几乎一样,不可能有钱做善事。

    如今的卫家需要的是低调,而不是锦上添花。小太子并不希望这笔钱被世人猜到出自椒房殿或长平侯府。之所以不担心自己,小太子对外说这笔钱是他的也没人信,因为他才六岁。

    “可是我不想给母后和舅舅添麻烦啊。”

    韩子仁其实也觉着卫家如今要担心的是“功高震主”,并不需要“心善”之类的虚名:“可是殿下叫奴婢出面,旁人一定会认为是皇后吩咐的。”

    小太子禁不住皱眉。

    枇杷等宫女看着心疼他,忍不住埋怨韩子仁为难殿下。

    小太子摇头:“不为难。韩韩,你有父亲母亲吗?”

    韩子仁下意识说:“人人都有父母。”说出来他瞬间明白小孩的意思,“殿下想把此事交给奴婢父母或兄弟?”

    “可以吗?敬声家得施粥,他没空欸。病病和奴奴不得闲。伉儿比我还小。”

    韩子仁想笑:“多大点事啊,何须劳烦几位小公子。殿下在何处发放冬衣施粥?咱们得提前通知京兆尹。人多容易出乱子,京兆尹得挑一些衙役帮咱们盯着。奴婢这样说,殿下能听懂吗?”

    “我知道。”小孩点头,“在城门外发冬衣施粥。”

    韩子仁怀疑他没听清:“城外?”

    小太子点头。

    樱桃提醒:“殿下,您刚才说送给城内的乞丐。城外没有乞丐。”

    小孩一脸无奈。

    樱桃不禁问:“婢子说错了?”

    “你这么大了,怎么这么笨啊?敬声都知道乞丐晚上住外面。”

    樱桃想说什么,到嘴边却发现无法反驳。

    近几年关中越发太平,百姓有心思经商耕种,刘彻重用能吏,当真做到了刑上大夫,乃至公卿,所以百姓生活一日好过一日。人有了钱自然想搬进城,一来城中繁华,二来城中安全。大汉地广人稀,驰道两侧常有猛虎出没,何况乡野之中。

    大汉民风彪悍也跟老虎豺狼遍地走有关。

    城里人一多,城中寸土寸金,哪有乞丐容身之地。

    枇杷禁不住感慨:“公孙公子怎么什么都懂?以前可是什么都不懂。”

    韩子仁:“你也不想想他在哪儿读书。太学!同学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豪强之后。去年秋太学扩招,更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子。他就算不想懂,跟同窗用饭的时候听一耳朵,也比咱们知道的多。”

    小太子点头:“孙孙懂事了。”

    韩子仁差点被口水呛着:“殿下,公孙公子知道羞了。再叫他听见你喊‘孙孙’,他真有可能打你。”

    “韩韩,我累了。”小孩又忍不住打个哈欠。

    吴琢抱着他去寝室。韩子仁叫个小黄门把那一箱钱抬他们房中。

    枇杷皱眉:“放在正殿怎么了?”

    张顺子也忍不住说:“这是殿下辛辛苦苦赢来的。”

    “殿下并不喜欢这些钱。否则也不会一把一把的赏我们。”韩子仁看得很清楚,小太子都没碰过这些钱。来的路上也没问大概有多少。

    枇杷想想小孩的态度,确实跟卖东西赚到钱那次不一样。那次也赏过他们,但赏的是卖剩的物品。那笔钱物早被小孩用光了。

    樱桃不懂:“殿下不是很喜欢,怎么还想玩儿?”

    韩子仁:“殿下越大越不好懂了。先看看。你们伺候殿下,我这就回家一趟。”

    太子宫有几块自由出入禁宫的令牌,韩子仁取一块就出去办小孩吩咐的事。

    太子交代的事虽然吃力落不着好,可他父母族人依然感到无比光荣。

    当天下午,韩家人就出去打听冬衣和粮食价格。

    翌日上午韩子仁把钱物送回家,下午那一箱钱物就换成许多车冬衣和粮食。

    第二天小太子带着韩子仁等人出现在东市,韩家奴仆忙着去城门外挂“施粥”的告示。

    这次韩子仁陪他进赌坊,直奔看起来最有钱的人。没人说废话,一个时辰,赌坊里的人就输红了眼。小孩身边随从多,个个带着宝剑,没人敢动手,只能看着小孩带着两箱钱物扬长而去。

    小孩一走,所有人都打听,小不点何方神圣,怎么那么会玩六博棋。

    钱输没了得回去,一部分不想回家,就移到斜对面茶肆赊茶吃。这些人坐下很难不聊小孩。聊着聊着被店里其他人听见,有人就告诉他们,小孩运气好不奇怪,他父亲比他运气还好。

    此言一出,输钱的人都问小孩的父亲又是何人。

    皇后弟弟,太子舅舅,当朝大将军——卫青卫仲卿。

    很想找机会收拾小孩的人顿时歇了心思。

    有人不信邪,有些人想赢回来,以至于第二天齐聚赌坊附近等着堵小孩。小孩没出现。休沐日,东市很是热闹,小太子去了西市,西市没人认识他。小太子在西市呆一天赢走几箱钱。

    回去的路上韩子仁忍不住说:“殿下,以后不能再去了。奴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琢好奇:“什么预感?”

    “十个赌钱的九个不要命的。”韩子仁不想说晦气的话,哪怕他没有诅咒小太子的心,也不想说出诅咒的话。

    小太子点头:“下次休沐去东市,最后一次。以后不去啦。不好玩。”

    韩子仁闻言希望休沐日快点到来。

    腊月十八上午,小太子一到东市赌坊附近就碰到几个士大夫和位列九卿的官员。

    值得欣慰的是没有公孙贺,也没有三公。

    小太子叫那些人去茶肆跟他玩。到了茶肆看到主父偃,小太子问主父偃玩不玩。主父偃就怕碰到小太子,最近都没敢过来。得知小太子几天没来了,主父偃才敢在茶肆坐下。谁能想到他那么倒霉,又被小太子撞上。

    更倒霉的是他手痒心也痒,看到小太子跟人玩起来,叫家奴回去拿钱。

    午时三刻,小太子带着两箱金银玉器起驾回宫。

    输红眼又误以为小孩乃大将军长子不敢动他的人决定“子债父偿”。翌日廷议,三份弹劾大将军的奏章出现在御案上。

    刘彻打开一看惊呆了——大将军纵子耍钱、仗势欺人。刘彻直觉不好,仔细看下去,算算日期,刘彻起身往外走。

    春望着急:“陛下等等,外面下大雪。”

    刘彻脚步一顿:“不必跟着。朕想冷静冷静。”

    春望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斗篷跑出去:“冷静也不能去雪地里。陛下,出什么事jsg了?”